【蝸牛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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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伊萊扎抿著下唇，臉上的表情像是滿肚子的憋屈都要溢滿出來似，上司毫不留情地在所有人面前對她訓話，可是她卻只能站在這裡，聽著那些不友善的話語，聽著背後同事們的竊笑與調侃。

 

　　她被戲稱為「蝸牛」，因為動作比別人慢上許多，上繳資料也都是在期限壓線的時候，伊萊扎也自知自己動作比其他人慢了些，爛好人的個性讓她又無法拒絕的替幾個勢利眼的同事攬下工作，自己連同他人的工作完成時，時間早已來不及。

 

　　「上次會議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了，請過目。」伊萊扎疲倦的將檔案本交給主管後，怯懦的站在辦公桌前等待指示，每一次指尖翻過紙頁，主管表情的一絲動靜，都像是麻繩緊繫在心頭上，逐漸掐緊她。直到塑料的檔案夾被闔上，上頭那副神色讓伊萊扎知道，自己怕又是要被訓上半個鐘頭了。

 

　　時間接近午休，這話訓下去她估計也不必休息了。

 

　　「妳是怎麼搞得？動作慢就算了，資料整理得亂七八糟的！」一聲如往常的怒吼，甩在地上的檔案夾及散落一地的紙張，伊萊扎思考著自己是該站住不動的挨罵，還是蹲下身子撿起那些紙張，順帶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忍住鼻酸。

 

　　但她不敢輕舉妄動，所以選擇前者。

 

　　在世人眼裡看來，她肯定很可笑吧。職場小圈子裡的人們，還不是看在她自願做那些繁瑣的工作、幫忙買咖啡等等原因才接納她，說到底那也不是真心接納，不過是個附屬品，一個跑腿小妹的存在。

 

　　「好想辭職。」伊萊扎低聲說著，她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念頭，自從大學休學並提前進入職場後，她認知到自己有太多不足的地方，不論她怎麼試圖補足都追趕不上其他人，就像是一次次溺水，她想學習游泳的方式，但是沒有人教她，而所有人都已經游得遠遠的。

 

　　海平線距離她太遙遠，伸手無法觸及，既然不會游泳，是不是踏著步伐走過去也行呢？這樣的想法浮現在腦海。一有休假的日子，伊萊扎就會搭著火車去到海邊，當海水淹過下胸部時，她又退縮了，只能拖著一身濕冷的衣物回到租屋處，蜷縮起身子在黑夜中等待隔日的黎明。

 

　　啊啊，膽小又無助的蝸牛，躲進殼裡以為就可以躲避全世界。

　　清晨的露珠是昨夜落下的殘淚，可惜陽光並不能拯救她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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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喂喂──？是伊萊扎對吧，雖然妳已經有份正職了，但我還是想問問妳的想法。」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，她想著自己不知道與這人有多久沒連繫了，特莉莎的聲音和三年前她從城裡搬走時沒有太大差異，一樣充滿活力，甚至聽起來更神采奕奕了。「我的農場最近缺個人手，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來這裡工作呢？」

 

　　電話這頭的伊萊扎有些楞神，農場……聽起來就是個粗重的活，可是聽著特莉莎的聲音，她不知道為甚麼心生了一種念頭。就當最後一次嘗試也行，伸手去抓住那橄欖枝吧。

 

　　「好，我這幾日收拾行李就過去。」